只有水,只有水泥或者钢筋,都无法独自成就这样的坚固!
大学毕业后,我一直逡巡在职场,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。想做的工作不要我,要我的单位我不想去。选择“我爱的”,还是“爱我的”?这是个问题。我一直没有答案。父母的脸色逐渐不那么好看了:你想做啃老族吗?
正打算饥不择食,随便找个工作了事时,我收到广东佛山同学的一封来信,他说他可以帮我在广东找一份文员的活儿,而且薪水不菲。去了后,才发现那个同学是骗我去做害人害己的传销。因他对友谊的亵渎,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噬咬着我的心灵。我在佛山,举目无亲,口袋空空,又不愿就此回家,承认受骗。茫然中,正好有一个建筑公司在招人,因为工资不低,没有多想,我就投了简历。一个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就这样进入了建筑行业。虽然是错位,但当时觉得只要工作了,慢慢日子会顺利起来的,工作会慢慢入轨,再认识一个合适的男生,然后结婚生子,于是乎,就能向父母宣告我的成熟与独立。
但是,我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后,发现自己原来的打算几乎属于“空想主义”。建筑行业根本就是一个男人的世界,我作为一个女生,而且还是学中文的,就更注定了我在该行业的举步维艰。虽然我在努力地学习建筑方面的知识,可是隔行如隔山,毕竟汉语言文学与建筑行业相隔甚远,艰涩的建筑专业名词常常让我一头雾水。时常感到是在拿自己的短处与建筑专业人员的长处竞争,在同事面前也常常处于一种劣势,内心里充满了失败感。我的领导对我的到来一直是一副冷面孔。从第一天起就对我颐指气使,像训狗一样对我吆三喝四,并且常常以扣我的薪水相威胁。周围的男生,都是头脑简单,四肢发达的人,而且大多都有家室了,鲜有的几位刚刚大学毕业的小男生,却像被风一吹就断的嫩芽,不是未来丈夫的合适人选。郁闷中,我忍受着;忍耐着,郁闷着。
终于有一天,因工作上的一个小小失误,领导对我三番五次的呵斥点燃了我压抑三个月的愤怒,我主动提出了辞职。该领导似乎终于达到他所期望的目的了,他冷笑着却又像是好心地提醒:“女人干什么不好,偏要干建筑?”刹那,我心痛了起来,仿佛一枚尖尖的针,深深地陷入肉里。“凭什么女人不能干建筑?要不是你一直对我有偏见,不信任我,我怎么会一直没有进步呢!”我看了他一眼,用冷漠的眼神回敬了他。
休息三个月后,我又上班了,还是一家建筑公司。首先,我只有在建筑公司工作的经验,其次,老天似乎有意让我在哪里摔倒,就在哪里爬起来吧。总之,我又去干建筑了。
为了生存,不管日晒雨淋、风沙满天,我像男生一样整天提着仪器去工地。在工地上,我要忍受有些民工不怀好意的玩笑;稍微不小心我的脑袋就会撞到钢管上,或是脚踩到散落的钉子上;面对很高很高的脚手架,我必须强忍着恐惧系上安全带走上去,记录着枯燥的数据……其实,我一直认为年轻人是应该受点苦的,所以,这些艰苦我都能忍受与承担。“天道酬勤”,我坚信努力应该会有回报。
那天,我出神地看浇筑钢筋混凝土的场面,虽然看过很多次了,但每一次,我的心都会受到触动。将水注如入搅拌机,经过与石头、水泥的搅拌,然后浇到捆扎好的钢筋上,包裹住钢筋如血肉包裹住骨骼一般。人们常说女人是水,而这样的过程,总让我想起《花木兰》里“谁说女儿不如男”的唱词。
我轻轻哼出了豫剧中的这一句,他在身边大喝了一声“好”。他是这个工程监理方的代表,平时我们总在一起沟通工作。不知从何时起,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种让我心跳的东西。我常会告诉他一些心底的疑惑。
“人是不可以敷衍自己的,我该不该重新去学建筑?”我问他。虽然经过努力,工作有了起色,我却告诫自己不要得过且过,不服输的那种挣扎一直在我内心深处蠕动着。
他用目光环顾四周那些高大的钢筋混凝土的柱架,说:“光有水,光有水泥或者钢筋,都无法独自成就这样坚固的!”
“你是说,要锻造一个优秀的我,必须多吸收知识,系统地学习?”我仰头等待他的回答。他来不及回答我,就被一个工人叫走了。他肯定会说“是!”我替他回答完自己,开始琢磨着明天去书店买哪些建筑方面的书籍。
工程结束时,我升了职,从技术人员到项目负责人,另一个变化是从女人到他的妻子,双重转变的喜悦让我体验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坚强与笃定。
职场贴士:尽管你刚刚开始这么做事,你也会对自己这么快就做完了事情感到意外。记住,种树的最佳时间是20年前,仅次于它的最好时间就是现在。